王队长为啥叫“王大包儿”我一直没弄明白。
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包儿”,但是场里的人们都叫他“王大包儿”。据说有人看见他的后背肩膀头有个鸡蛋黄大小的肉瘤,可能因此而得其外号。
他长得很大气,很霸气。四方脸,宽肩膀,大脑瓜碴,宽身板子,大手大脚。走路迈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象狮子老虎大象的步履,虎气,霸气!他喜欢歪着脖子看人,眼神好像审贼似的,就像看谁都不顺眼似的。
有个嘴角总像是吊吊着,一节纸卷的旱烟在那个嘴角上燃烧着,总像是在咬牙根跟谁用劲似的,眼珠子咔吧咔吧的,很少有笑模样。既使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看他那张表情冷峻的脸总感觉是皮在笑,肉没笑。
老瞎子是正队长,他是副队长,在人们的心目中,他们俩好像不分正副,老瞎子一走,农业队他就是皇上了,有时候老瞎子不走,他照样也是皇上。分派农活,调兵遣将,损谁,骂谁,那口气,那状态,他就是队长,他就是爹,就是皇上。
老瞎子很得意他,老瞎子有他放老心了,老瞎子走出去十天半月的农业队啥都不用他惦记,该种种,该收收,啥活不带撂下的。
在经营农业生产这一大项目上,王大包的智商不比老瞎子差多些,但是在处理和经营渔场外界关系方面他就照老瞎子逊色多了。
他的那张脸,他的那个性格,就不是这路子人。老瞎子能忽悠,能赖叽,脸皮厚,吃点喝点,半真半假,就把事儿办了。王队长不的,他是一本正,他不会忽悠,他没有幽默,就来实的,来干的。
王队长在老鸭场能留名传代的就一件事儿:霸气!没看见他跟谁低三下四过,没看见他跟谁烂眼求食过。这样性格的人就是要饭吃,拿着打狗棒子,站在人家门口,估计也得跟人家歪脖子横啷地:哎!你他妈的能不能赏个脸给点吃的?他这样一骂,那户人家一看来者不善,不敢得罪丧门星,没准还得多给他点。
他的霸气不仅仅体现在当队长方面,就是在谁家杀猪勒狗请吃请喝等事情上,都是理直气壮,霸气十足,该吃当吃,该喝当喝,不看脸子,不看屁股,不了解他的人,还都以为别人都该他钱似的。
我在渔场教学的时候,对王队长基本是敬而远之,因为他的那张脸一开始就把我们这些当老师的隔了一段距离。其实他也不一定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是他的那种高傲的目光把我们逼的往这上面想的。
我们这些当老师的见了他的面都先得降低身价谦恭地跟他打招呼,说话的声音和角度都得格外加小心,生怕说错了叫他看不起我们。那时,我们当老师的,跟场里的农工待遇是一致的,农工们没有寒暑假,我们当老师的也不准许有寒暑假,我们就是渔场里的一名普通的农工。
放暑假的时候都跟场里的农工们一起上麦地里割麦子上场院里跟农工们打小麦,放寒假的时候跟农工下苇塘打苇子打烧火草。在学校,我们归校长管,到农业队,连我们的校长都归老瞎子和王大包儿管,那个年代,劳动者最光荣,管着劳动者的人最牛逼。老瞎子和王大包儿的傲劲儿牛劲儿就是那个年代里给培养起来的。
老瞎子虽然是农业队长,基本上是锹镐不动,就动嘴。近视眼,铲地看不清苗草,割地时瞎目糊眼害怕镰刀割着手,因此,所有的活计都是王大包儿亲临第一线指挥。
王大包儿基本也是不大伸手。刨粪堆的时候,他拿一把二齿子这个地方叨两下子,那个地方捣两下子;铲地的时候,别人一人一条垄往前铲,他背着手拿着锄头,这条垄瞅瞅,那条垄看看,看见没铲干净有时就伸手再清理清理,有的实在是铲的不像话就嚎唠一嗓子,也不管男女:能不能干啦?不能干就他妈的撂下!整的啥鸡巴玩意!
有些经常挨骂的没记性的半拉子八厘谷子和不争气的知识青年,铲不好地割不干净的就不是这样的话语了:操你个妈的你爹没给你揍眼睛啊!你爹没给你揍手啊!铲地的时候,有个专门给大家伙往地里送水的,他把水挑来以后就交给王队长,然后接过王队长的锄头就去帮别人接头铲地,大家伙就轮班去喝水。等大伙都不喝水了他就把水桶挑到前边地头去,坐在地头上抽烟,这时候他就像个羊倌似的在看着地里的这些(羊)人。
等到庄稼长到一人多高放秋垄的时候,也是别人在地里放秋垄、拿大草,他在地边上走,有时走着走着这个人就没影了。大家伙铲到地头看不见王队长了,就互相猜测起来,猜猜王队长上哪儿去了。
有人说,八成是上哪个瓜地去吃瓜去了;有人猜是到那个阴凉地方抽烟睡觉去了;还有人猜他是拉屎尿尿去了。但是更多的人猜他是会情人去了,但谁都不明说。有那胆大不怕乱子的人就敢说:王队长是老公鸡趿拉膀子——踩蛋儿去了。他这么一说,别人也就都明白了。乡村里的人们把一些男女情事用牲畜动物们的性行为来比喻:踩蛋儿、配种儿、摞摞儿、爬胯儿、扎针儿!
关于他的这些行为的比喻,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来渔场不长时间就听说了。传播这些事情的人不仅仅停留在一个层面,渔业队,农业队,企事业机关办公室,都在背后议论研究传播,具体细节和情景都是来自各个方面反馈回来的。
事情非常简单,说的是王队长跟他家界壁邻居大美人的情事。人们猜测、想象、分析,主要是根据这几个条件来的:一是,王队长的老伴长得太丑。个头顶多能有1米45,矮;满脸是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麻子,丑;牙齿外露且牙滞子很黄,脏;什么三围啦曲线啦风韵啦,根本无从谈起,跟个小黑老鸹似的。
就是乡村那套嗑的准确描绘:又黑又瘦,小辫发锈,一口黄牙,喘气恶臭,别说摸摸,一看就够。言外之意,队长跟小老伴当初是“量女陪夫”不配套。
二是,跟他相好的那个女人的男人长得太小太老。个头能有1米50,矮,瘦,跟火柴棍儿似的;小脑瓜碴儿,锃亮,没毛儿,跟个瘦猴儿似的;小脖梗儿,精细儿,小身板儿,精窄,干巴细两的简直不堪一击。
三是这个小干巴老头的女人长得太“昭君出塞”了。大个儿,个头能有1米66,(都是本人目测的估计数字),长挂脸,薄嘴唇,披肩发,杨柳腰,皮肤细嫩,不胖不瘦;浑身上下,看腰条儿,看脸蛋儿,看屁股蛋儿,看走道的姿势和韵味,站在后边瞅,也就30左右岁,根本看不出是40多岁的人。
我感觉那个女人除了眼皮厚点,脸腮上有几个浅浅的斑点,别的没有遗憾的地方。在那个偏僻的、荒凉的、原始的老鸭场里,那个女人就是貂蝉王昭君了,就是西施潘金莲了!这就是说,那个小男人和这个大女人在“量女陪夫”方面当初也是搭配不当。
住的是干校当初设计的连脊房,界彼子,东西屋,门挨门,户挨户,里出外进,低头抬头。不管他们实际的生活情景咋样,就这四个男女阴差阳错地往那一站,就能叫人感觉到上帝的不公。
打个比方,这两个女人假如是两匹马,牵到马市儿上,能差三分之二的价钱。老王家是男的当家,王队长不光在外头霸气,在家也是一手遮天说一不二,他只要嚎唠一声,女人就像耗子见猫当时就哑。
西院那家是女的当家,在家是说二不一两手遮天,她只要一急眼像猫似的“嗷”一声,男人就跟避猫鼠似的也哑了。
也是历史巧合,也是上帝开恩,这种事情应该感谢上帝的公平和用意,社会是在调整改革中前进,上帝也是在前进中不断地调整改革。人类都是在优胜劣汰中不断地提纯前进,这是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不管人们怎么议论、猜测,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觉得很合乎情理。凭什么呀,那么优秀的男人那么霸气的男人,那么强健的男人就得守着一只黑老鸹似的女人,一杆老枪就得锈的拉不开大拴?凭什么呀,那么优秀的女人那么漂亮的女人,那么多情如水的女人就得守着一只干巴拉虾的小男人,让一朵鲜花饥渴到死呢?
观念,都是在实践中转变的,存在的合理性都是在实践中验证的。场里的人们对这样的历史巧合上帝安排渐渐地都了解了,都理解了,都谅解了,都接受了。觉得这是缘分,这是天意。他们就应该这样生存着,他们彼此之间生活的都很滋润,很心安。
那个男人经常主动跟王队长申请到瓜窝棚看瓜看青,到北甸子看草甸子,到西苇塘看苇塘,常年把自己的空间留给他的女人。那个大男人有了这样的上帝恩赐就不失时机地为自己做一些适当的安排,有时候是借着在外边喝酒回家晚了为理由,过去照顾一下饥渴的困难户,有时候就开诚布公地告诉自己的女人,今晚我上西屋去叫她婶儿给我摁摁后腰,腰疼。其实顺便就解决处理了其它的事情。
就在他们之间相互饥渴相互生死的过程中,队长被她的叫声震撼,队长被她的饥渴感动,体味到和自己那个女人从来没有过的感受。那种震撼和饥渴给了他自信,给了他骄傲,给了他把自己的激情和生命永远交给她的信念。时间久了就习以为常了,就见怪不怪了。
那个小女人很自觉很自知,自己的身价自己的地位自己的质量慢慢地自己就屈服了,这也许就是那个小女人的伟大。她会在家里主动地把男人的被褥子事先铺垫在自家的小北炕上,自己跟孩子俩在南炕上,别影响自己男人的睡眠情绪,睡不着觉闹心。
这样,男人也自然方便,半夜起来出外撒泡尿,还可以迷离迷糊的顺便走进那个漂亮的女人炕上去处理处理感情上的渴求和危机。这样的生活有利于团结,有利于和谐,何乐而不为呢!
有人在此基础上就展开丰富的想象力,把他们之间的生活更加丰富起来更加神秘起来。传说那个漂亮的大美女人对于性事非常饥渴,几乎到了不忌生冷的程度,不管是谁只要肯做就行。
说屯里的(指胜利村)一个打渔的把头拎着一网兜子鱼给她送去了,女人留他吃完鱼再走,那个打鱼的说自己肚子里不缺鱼,就是肚子下面的这条鱼缺少滋润,还是把这条鱼料理好了再说吧。
那个女人听了这样的话语就情不自禁地缠绵起来,据说那呻吟缠绵的声音象驴儿猫儿叫春一样动听,那个男人一听见这样的叫声浑身的骨头就酥了人就泄了。
还有人传说,他们家后院的打渔把头老谁家那个小谁,他媳妇叫她上前院那个女人家里借个豆杵子回来碓豆馅子。老谁家那个小谁吃完午饭撂下饭碗就去了。
不一会就尥回来了,跟他媳妇说:前院那个谁家谁家的豆杵子人家正用着呢。他媳妇不信,咋就那么巧呢,刚吃完晌午饭偏偏你去借了她家就使着呢?
那个小谁就说:我去开门的时候,看见队长和那谁正在小北炕上摞罗碓豆馅呢。他媳妇就撇嘴不信,他就跟媳妇瞪眼睛:不信你去看看哪!
还有人说,啃苞米摘豆角的时候,队长中午回家看看饭还没好,就站在门外树荫底下凉快,看见西院女人的孩子,就问他:你妈呢?孩子说:我妈上园田地(自留地)了。队长问:你家自行车呢?孩子说在仓房里。队长说,去,把你家的自行车给我推出来,并且跟那家的孩子说:在家好好玩,别满场瞎跑,我去看看你妈去!说完就骑上自行车上他们家的园田地去了。
还有人说,西院那个在西甸子看苇塘的小男人有天中午回家取点什么东西,一拽里屋门,门在里边挂上了。小男人敲开门看见他们家小北炕上炕沿帮上当啷着一双男人的大脚丫子,自己的女人在南炕上似睡非睡的躺着。小男人进屋哑猫悄动地拿了东西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敢说。
还有人说,西院的那个小男人在西苇塘里捡了点水鸭蛋回来,让媳妇给煮了煎了喝酒。喝酒的时候他让他媳妇也赶紧吃,他媳妇轻蔑地看着他喝酒的样子,用嘴撇他:就你那小体格,啥好东西都让你吃白瞎了,留着那东西给好人多吃点。
小男人当时就明白了,从炕上跳下来隔着院墙喊着:大兄弟,过来,帮帮兄弟干点活!王队长明知故问:干啥活?小男人说:喝酒!王队长一听就是他媳妇叫他来找的他。连句客气话都不说一迈腿跨过小墙头就过去了。
其实,他对小干巴男人也挺可怜的,也挺为他悲哀,也为那个漂亮的女人同情。多多少少地还有点英雄救美的感觉和自豪,从心往外感觉自己很伟大,既解救了美人的饥渴,又减轻了小男人的体力透支和精神负担。
这种酒是不请还想去呢,他觉得这酒喝的仗义。小男人自己明白,他那玩意是聋子的耳朵——配搭!摆设,不如赶紧撤,给好人让地方。于是赶紧周巴几口酒,撂下酒杯就跟王队长说:兄弟,你慢慢喝,我上西甸子去了!他家的那个大美女眼睛一弯笑嘻嘻地看着她的小男人:你可真能嘚瑟,这时候上西甸子你这不是鼓励你大兄弟犯错误嘛!
人们传来传去的就是这点事情,大概王队长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别人都知道,在农业队里在人堆里他很少谈论修鞋补袜子的事情,别人看见他在场的时候也都忌讳这样的话题。
在我们场里除了他的那点绯闻别人还真是没听说有这类事情。尽管有些漂亮的女人让许多男人们想入非非,尽管有的女人人们猜想也可能有点腥味和艳遇,但人们并没有去想象的那么丰富那么逼真。只是看见王队长的那个相好的女人,偷偷地多瞅几眼而已。
有时候场里分鱼分瓜分菜什么的,赶上王队长的那个矮矮的小女人去分东西的时候,她会心安理得地让分东西的人把他们家西院的那一份也顺便秤出来,一旁的老娘们和妇女们明明知道怎么回事那又能怎么的。邻居嘛,顺手代领点东西能说明什么呢。有时西院的大美女分东西的时候,他也理直气壮地让分东西的人把王家的那一份给捎着。
你说一家人就一家人,你说我和王队长好我就和他好,你也就在心里寻思寻思而已,量你也说不出口来。也许她还有另外的想法:寻思你也是白寻思,个人难受个人知道,个人好受也个人知道。你们想好还好不上呢,你们谁要想体验王队长的风采人家王队长还不一定给不给你呢!他要是这样一想,什么顾虑什么负担都没有了,反而感到骄傲感到自豪,先说我他妈的没白活一回!
王队长家一个姑娘两个小子,女儿长得个头跟她妈俩一般高。有一回他的女儿上供销社去,正赶上农业队小鬼头媳妇也在供销社,她俩的个头都不高,也都1米45左右,小腿精短,我和校长“大长条子”正好也在供销社。
“大长条子”捅我一下往她俩那儿一扬下巴,小声跟我说:你看看她俩的波罗盖到我哪儿?说完就走到她们俩跟前把他的膝盖往柜台底下一贴,顶的柜台咚的一声响。我一看,她俩的腰正好和“大长条子”膝盖一般高,不多不少正好正好!“大长条子”站在那里比划了一下就回头跟我挤一下眼睛,小声地问我:到哪儿?我憋不住笑,小声地告诉他:她俩的腰正好到你波罗盖儿!
王家的两个小子长得很一般,很平庸。老大比老二强点。老大读书的成绩一般化,但是下棋三打一还是很有一点特殊的灵气。
那年跟别人一起上北山里包一台推土机搞工程,一年后,别人带着推土机回来了,他却影信儿无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小子干啥不像啥,竟让爹妈操心,竟让领导操心。
上西亮子干活跟一帮大小伙子坐马车去,马车毛了,可车的大小伙子纷纷跳车毫毛未损,而他却没跳利索,被马车上的绳索拖拌得满脸开花而导致耽误了婚期。
偏偏祸不单行,摔伤好了张罗把婚结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场部卫生所去找孙大夫。孙大夫还没问啥病,那小子就把裤子脱了。原来是昨晚上跟媳妇俩着急没经验,把钻头弄秃撸皮了,感染了,小小的龟头肿的跟笨鸡蛋似的,溜圆,锃亮。
孙大夫憋不住笑,说他,你小子是不是太他妈地着急了,那个活儿着急不行,你得由浅入深试探着来趟啷着来,妈了巴子这不是耽误甜蜜的事业嘛。没过两天,王老大钻头肿了的消息就在场里传开了。不少哥爷们见面就训他:操你个妈的王老大,完犊子操,那么简单的逼事儿你都整不明白你还会干啥!
我跟王爷们基本是不开玩笑的,一是辈分不对,二是有点敬而远之不想跟他过招。他家儿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王队长满脸的骄傲自豪,走路的架势跟往常都不一样,两只大脚板咵咵地走的可有劲儿了,分派活计说话什么的声音格外响亮,底气特别足,表情特灿烂。
那天正赶上老瞎子家杀年猪请大伙吃猪肉,我和王队长都去了。他和我父亲挨着坐在一起等着烫酒上菜喝酒吃肉。
我是后来的,进屋看见王队长坐在那儿喜气洋洋地等着吃肉,就不知道跟他说句什么话好了,想起了他儿媳妇生了个胖小子的喜事,就有点巴结夸奖讨好地意思想祝贺祝贺他,可是一张嘴一紧张说冒失了:王爷们大喜呀,听说你儿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哈哈!
没成想王队长呱哒一下把脸撂下了,牙帮骨一咬:操你个妈的,不会说话你学驴叫唤去!他这一骂,我才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确实是有失严密,本来王爷们在人们心目中就腥的薅的,这话说的也太犯忌讳了!臊的我这张脸自己也不知道是啥色儿了,赶紧找个地方挤在人堆里哑巴悄声地眯着!连瞅都不敢瞅他了。
一晃离开渔场三四十年了,有时看见渔场的一些老人儿就打听打听那些我所关心的一些人的生存状态。渔场的妇女主任专职书记有个小本子,专门记载着这些年来场里死去的男男女女,年月日记载的特别详细。是她告诉我的:王队长他家西院的那个小老头是年没的。王队长的那个小女人是年没的。
我在心里盘算着,王爷们还行,只要身边的那个界彼子美女活着,他还会活得很滋润。大约是年末,渔场的韩场长看见我就急忙告诉我,前垓老谁家那个老美女没啦。
乡村人把死了说成没了,别人没了就没了,她的没却能让人想起跟多故事。
我感觉,关于对她的浪漫史应该从人性的角度来理解。从人性的角度说,潘金莲是无罪的,潘金莲是封建婚姻的牺牲品。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地为所欲为,而女人却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武大郎死守一生。至于潘金莲参与杀夫导致犯罪那是另一码事。
但起码,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一个自然人喜欢一个自然人(潘金莲曾经醉心暗恋于武松,后来又偷情于西门庆)都是情感的自然流露和人性的展现,在理性和情感之间,她选择情感是没有罪的。我们的老队长和那个邻居家的大美女的风流和选择是符合自然规律,不该嗤之以鼻,而应该尊重理解。在中国,这种天经地义原始自然的婚恋情婚外情,还应该重新认识,重新理解,重新引导,重新解读。
王大包儿是荒界人物里的“李大庙”的原型,西屋的大美女是荒界里“大洋马”原型。据说王大包儿最近身体里发现新情况,好像是肺子里面有东西占着地方在捣鬼,我们作家协会会员环卫沙龙网友们去采风那天,我远远地看见王爷们背着手在场部门前的大街上走着,看着他的脚步有点蹒跚,面部有点消瘦。
他比老瞎子小一岁,估计那年能有77岁78岁吧!我在心中暗暗地祝愿老队长,但愿他好好地活下去,新时代还有许多美好的生活在等待他去享受。(采风活动以后不久,大约年秋,大包儿爷们就患肝癌去世了)。
作者简介:董谦,先后从事过农民、乡村教师、县志编辑、县委办公室秘书;县文化局副局长、文体局局长;县文联副主席,县作协主席;黑龙江萧红文学院首期作家班学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第一二三四届签约作家。业余文艺创作以来,先后发表各种诗歌、散文、小说、戏剧、曲艺、电影、电视剧等各种文体的文艺作品约万字,出版文集七部,先后获得过国家文化部、黑龙江省政府、黑龙江省委文艺大奖、文艺精品工程奖和戏剧创作奖若干项。退休后曾被县委县政府评为林甸县杰出人才。林甸作家协会主席。
林甸往事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