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在哪本书中看到过这样一句诗意的话:想念一座城市,其实是因为城里住着一位刻在心里的人。不经意中的这句话,如烙印般刻在了我的内心。我知道,很多时候,过去是无从想念的。就像是遗失了发黄的照片,遗失了曾经保存很久的东西,遗失了枯萎的记忆。伸出手,抓不到任何东西。
也许,总有些东西会留在生命最深处,深深浅浅的痕迹,当心拂过,已不会感到疼痛,只有一份麻木。喝着咖啡,苦苦的滋味。快乐与忧伤,一切都已成为过往,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真实与与感动。今天,您若还在,您才刚刚七十岁。当年,那槐梧的身躯,如今,已渐渐干枯。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想您能再陪我们一程,可是,爸爸,您走了,在那个刻骨铭心的漆黑午夜,您决然地离开了我,在我的视野里,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我开始会说话起,我隐约可以感受到您的一种威严。您浓密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那黑黑的脸庞,让其他小朋友望而生畏。那时,整个东风乡,无论是乡政府的一兵一卒,还是各个村屯的老百姓,都知道爸爸的外号“李大黑”。也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经典生动的绰号,促使我无数次扬起自己的拳头,企图捍卫自己爸爸的“尊严”。爸爸年轻时,是当时县篮球队主力队员,因为爸爸一副黑脸庞,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做事雷厉风行,所以,一直被人亲切地称为“黑乡长”。长大后,才慢慢知道,当时的人们对爸爸是善意的称呼。我还记得,有时,哪怕您语气重一点、皱一下眉头,都会让我领回家的小朋友吓得直哭!那时,您的身躯占满了我的眼瞳,那么槐梧、那么有力!
此刻,我站在记忆的门槛上,哭了。手里的风筝也坠了下来,我不明白,我的心为什么那么痛?我心里只是在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爸爸……
转眼爸爸您去天堂9年了,我没有您的音讯,但是我能感受到,您其实一直就在我身边!您怎会忍心扔下我?您最心爱的小女儿呢?您在走之前,我多么希望医生是误诊,那该死的病魔不要和我抢夺可亲可敬的爸爸。
从小到大,您总说为我操的心比哥哥姐姐多无数倍,那是因为我的到来,对于已经有了一儿一女您和妈妈,早就做了不再要第三个孩子的决心。也就是这个意外,让我成了您们的“老多余”,而这个称呼也伴随到我的孩子能咿呀学语。您总爱在别人面前提到我,尤其我参加工作以后,到处说给别人知道。我知道,您那不是炫耀,而是洋溢在内心实在克制不住的兴奋。
其实,我一直知道,您偏爱我很多,有时,妈妈说的话都不如我说的管用,妈妈常说,我的一句话爸爸总当命令去执行。也许,那时是青春期的逆反心理,我把您帮我按排好的幸福未来打乱了,也许很多事,我只有真正经历了,才能定论您是对的,我就是这么个不听话的孩子。只有现在,我也为人母了,才能真正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小时侯,我总像个野孩子一样到处乱跑,您总是在我在房顶下不来时及时出现;亦或是我去离家很远的瓜地摘了两个小青瓜蛋子,却找不到回家的路时,一下就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记忆最深的,是在他已经病的很重的时候,我回去见你,而你与平日并无异样,依旧耳聪目明,精神矍铄,只是很难坐起来,腰身像棉絮一样瘫软,见了我很高兴,我凑上前去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像孩子似地说:知道呀,你是“老多余”啊。你回来看我是不是,陪爸爸喝酒吧。说着,让我扶着站起来,坐到家中那张大圆桌旁,一把旧木椅里,我用手抵着你的腰,让你尽量可以坐得端正些,你不紧不慢地从酒瓶里往小瓷杯里倒酒,倒了两杯。你跟我说,以后要天天晚上回来陪爸爸喝酒啊。“好,以后我每天都过来陪你喝酒。”我的话音没落,爸爸开心地笑了,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的泪水就是在那一刻夺眶而出的,那一幅的景象,从头至尾是那么踏实、温暖,充溢着一种如静默的云朵一样的安祥美。悲伤有时会让人感觉不同寻常的肃穆和宁静,于无声无息中震撼抵达胸口,久不能散去。只是,一幕幕旧日的图像不曾在我心底逝去,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亲爱的爸爸陪我一路走来,在我眼里,他是个可爱、慈祥的好爸爸,就像小时候,我喜欢拿你的头当球玩,喜欢牵着你的大手讨要好吃的零食,喜欢在你午睡鼾声大震时,拽着你的胡子,然后,你一点儿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笑醒了。
爸爸,您刚离开我的那几年里,我不敢细思量,不敢回首,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您最喜欢我的长发了,可是爸爸,在你走后的第二天,我就狠心把及腰的长发剪掉了,我怕自己梳头发,因为我怕回忆,您生前是那样的宠爱我,经常坐在我的身边,抚摸我的长发,你对家里的别人都是粗心大意的,惟有对待我,哪怕我换了一件衣服,换了一个发卡,您都能看出来。大哥大姐总是嫉妒您对我的爱,但是现在没有了,我是一个没有爸爸宠着的可怜人了。我真后悔,有爸爸的爱与我相伴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在,无论我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我再也换不回爸爸了。爸爸,你在天堂好吗?当初,发现您有食道癌时,全家都觉得天塌下来了,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可是您,您却象没事人一样,照常的生活,照常的锻炼,时不时还安慰我们,还讲着这样那样的笑话。看到我们笑了,你也开心了,可笑过后的我,心中却是苦苦的。当时,不懂事的我还怨您,爸爸,您怎么可以这样剥夺我们悲伤的权利。我真的不明白,您的熬劲怎么就这么大,即使到最后病入膏肓时,疼的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滚,您却连哼都不哼一声,我又要怪您了,您怎么可以剥夺我们安慰您的权利呢!
爸爸的离世,是我有生以来面对的第一位至亲挚爱人的逝去,是初次沉重的直面死亡的凌厉,而以前,无论在面前穿过多少辆灵车,见过多少墓地和花圈,那都不是和我相关联的事。或许,我在痛哭哀伤的阵势下,也会惊动一刻,但这都是浮云苍狗的走过。情感的体验是私密的,是每个人无法与人和世间共享的。悲喜哀乐都烙上了无可复制的记号和印痕,添加和抹拭也终只有自己手里的笔,才可做到自若。
还记得,我们兄妹三人为爸爸守灵三天后的上午,举行了追悼会,爸爸生前的领导来了,几乎县里各大局直机关的领导都来了,那些得到消息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小小的告别厅里挤满了来送行的人们,低低的抽泣声混在风雨声之中......我永远忘不了您刚走时的感觉,那时候,我的眼中一滴泪也没有,我不敢哭出声来,我怕我的悲鸣会改变您去天堂的决心,您太累了,是该休息休息了。您知道吗?在一切仪式举行完毕后,我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声大哭,我知道,您再也回不来了,我知道,我失去了这个世上最无怨无悔为我付出的男人。
爸爸、如今我们天人永隔,在我还没来得及孝顺您时就离开了我,虽然我知道您也不愿意,我再也没机会报答您了,这将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爸爸,我知道不管时空如何改变,不管您身在何处,您都一定会守护我的,我也会一直默默地念着您,因为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您的血液,我的思想里诠释着您的理念,而我的生命就是您小小的延续。
作者简介:李博,女,年7月毕业于辽宁省抚顺市师范学校。林甸县第一小学教师,市级学科带头人,兼职教研员,曾获国家级赛课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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