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甸往事ll李德才王老五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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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突突……”“突突……”一阵阵摩托车声响划破了乡间的恬静,车后留下一股股青烟……车速快,人像飞起来了。一片片绿油油的田野就像光滑柔软的绸缎在风的吹拂下翻滚起伏,王老五坐在表弟的摩托车后,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贪婪地吸吮着田野里的清新。王老五是要去相亲的。王老五叫王士成,排行老五。早年也是乡下人,在村里当过村书记,退岗以后一个人在城里生活。王老五今年岁数也不小了,老伴死的早,这次表弟要给表哥王老五在本屯子介绍一个对象。他要相看的人是宋亚洁。亚洁今年五十九岁,比王老五小十多岁。亚洁丈夫是拖拉机手,几年前去世了。一个孩子在外地生活,四间房子,一个宽敞的大院,黑天白天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这空荡荡的院落。亚洁在农村是百里挑一的女人。快到六十岁的人了,一眼看上去也就像四十出头的人。屯里人总是用杨柳细腰夸亚洁。她高高的个头,不胖不瘦,匀称而又带有曲线型的魔鬼身材;特别那双大大的亮亮的眼睛神韵十足;虽是农家女,那浓密乌黑的披肩长发走起路来飘飘欲仙,在乡下也醉倒了不少人。快到亚洁家院了,俩人下了摩托车,表弟笑迷迷的逗了表哥王老五一句:“表哥啊,这会儿你可要见到美女亚洁的真人啦,准把你迷倒了,你可要挺住啊!”“没事!你哥我有‘钢’。”王老五逞能着逗笑话。说着说着,俩人就进院了。王老五眼前闪现出漂亮的大砖房。砖房四周宽宽的底座,迈上两层台阶能开门进屋;房顶上蓝色的瓦盖闪着光泽;房檐四周镶着仿古橙色流水檐;房子的正面镶着灰白色的瓷砖;窗台下是紫檀色大理石的围裙,四扇大玻璃窗明亮而光彩耀眼;房子显得格外显眼。门前偏西是好大一片绿油油的农家小园,门前偏东是宽敞平整的一片空地,据说这片空闲地是过去放置农机具的场地。王老五没等进屋看到人,就相中这大院了,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王老五和表弟一进屋犹如一股柔和清香的暖流扑面而来。他们互相介绍,相互客气。亚洁连忙让座、沏茶、倒水、忙里忙外……王老五当了这些年的村官见到亚洁像傻子似的,又像喝醉了似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乱乱糟糟的,嘴里还没话说。亚洁问一句答一句,嘴角欠开一条小逢,就是不住地呲呲笑。唠了好半天,说的都很投机,看样子也都互相认可。也打开了尴尬的局面,变得有说有笑,气氛平和了许多。王老五开口说:“我们的三观都很一致,很难得。”亚洁说:“我不懂什么三观不三观的,我就知道五官,要看看五官过不过关。”王老五笑呵呵地问亚洁:“那你看我五官过不过关那?”亚洁也笑了,打趣地说:“有鼻子,有眼睛的,也不缺啥少啥,那不挺好的吗?”王老五问亚洁:“你平时都有啥爱好?”亚洁说:“我啥都不爱好,年轻时就好扭秧歌,扭秧歌竟打头啦。现在不行了,人也老了,再说也没地方扭去了。”一听说扭秧歌王老五像哪根神精受到了促动,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我也爱扭秧歌,前几年我在吉林我儿子那住时天天去扭。那边秧歌比咱们扭的好,动作复杂,扭起来好看,那些动作我都会。”过了很长时间亚洁说:“大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有话你说吧。”王老五回应。亚洁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说:“我丈夫治病时有点外债,你要是和我结合得帮我还两万元钱的外债。”王老五一听就不高兴了。心想,这不是朝我要彩礼吗?你也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张口就要钱?心里有点儿犯难。他又一琢磨:这人,这家他是十分满意,还舍不得放下。俗话说,好吃的东西,谁还舍得吐出来呢?其实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这种魔力是什么都无可战胜的。王老五思索了片刻怯怯地答应:“行。行。”从此,俩人醉入了爱河……二王老五相亲,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王老五怎么也没想到,他前脚一走,后脚一出,一眨眼儿的功夫,亚洁家就进来了媒婆。媒婆进屋一见到亚洁就笑嘻嘻地说:“亚洁啊,我是来给你提亲的,是人家主动找我,要和你成亲。这回儿你可要到福堆啦。”媒婆喜出往外的样子,说起话来不让别人插嘴:“我说的就是咱屯子那个有钱的主--万大壮。”媒婆说起话来嘴上直冒沫子,只听她一个人,一个劲儿的忽悠。夸万大壮这也好,那也好,好的都没边了。随后,媒婆露出惊悸的面孔,神兮兮地对亚洁说:“亚洁啊,那万大壮还要拿出五万元钱给你当见面礼呢。”亚洁一听说是万大壮,心里早就凉了。顿时,一个古里古怪的万大壮的身影浮现在亚洁的眼前……万大壮比亚洁的岁数还小。他那些年在城里开饭店挣了几个钱,财大气粗了,和媳妇离婚了。媳妇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剩下他老哥光杆一个。万大壮这人古怪、离奇、奇葩……夏天,万大壮最出彩。他不管黑天白天,只要是一出门头上总是戴一顶老式尖溜溜的草帽子;身上常穿一身米色唐装,显得格外惊艳;他不管晴天雨天手里总拎一把老式雨伞。人走到哪里草帽子戴到哪里;人走哪里就把雨伞也拎到哪里。人们都感觉他很奇怪和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喜欢这破草帽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拎一把破雨伞。屯里人谁看他都是另类人,可他这么一打扮,一出门,自己还孤芳自赏,自己美的了不得,感觉自己与众不同,还摆出一种盛气凌人架势。说起话来不文不白的,不土不洋的,文绉绉的总想拽两句。想拽还拽不好,可他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谁都没放在眼里。万大壮更令人费解的是他去年冬天出了一次洋相。数九隆冬,一个大冷天。北风凛冽,寒气袭人。万大壮脱掉上身所有衣服,光着脑袋,裸着上半身,从屋里走出来。他大步流星走在屯路上,从屯东头一直走到屯西头,再从屯西头走回家,来回足有二里地。冻得他咬着牙,咧着嘴,身子发颤,丝丝哈哈还硬挺着。屯里大人孩子都出来看热闹,有的人还以为万大壮是疯了。他还若无其事,故作镇静,声称自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可谁曾想他回到家里没几天就闹了一场大病,让人哭笑不得……亚洁一想起这些事,对万大壮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连忙对媒婆说“不行!不行!我已经有人啦!有人啦……”亚洁婉言谢绝了这门子婚事……三太阳笑得灿烂,把万道金光柔和地撒在乡间田野,海一样的农田伸展着美的身姿,天地人间奏起美妙的旋律……“嘎”的一声,一辆小客车停在了亚洁家的门口。王老五美滋滋地地推开车门,走下车,刚要登上台阶进屋。还没等开门,亚洁笑盈盈走出来迎接王老五。亚洁满心欢喜,以为王老五是给她送两万元钱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王老五和亚洁在屋里寒暄了一会儿,王老五说:“走吧,咱们出去卸车吧?”亚洁惊讶地问:“卸什么车?”王老五说:“亚洁,今天我要给你个惊喜!你猜我给你买啥了,你准高兴!”亚洁惊奇地问:“你买啥啦?”王老五兴奋至极,咧着嘴笑呵呵地说:“不用说,你准能高兴。你不是好扭秧歌吗,我给你买了两万多元的戏装和秧歌服,还有一些文化用品。”“啊?”亚洁一下惊住了,脱口而出:“我啥时让你买这些玩艺啦?我不就是提出要你两万元钱吗?”王老五耐着性子,温和地和亚洁解释:“亚洁你先别急,别生气。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屯里年轻人都出去了,剩下的多数是老年人和小孩子,生活挺枯燥的,天天也没啥意思。我想办起个秧歌队,建个文化室,让屯子里的老年人和孩子们有个去处。大家都乐起来,那多好啊?那才叫开心、幸福呢。”亚洁越听越不爱听,越听心越烦,气吁吁地说“你是不是要和我耍什么花招啊?要不人家都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玩艺儿。”王老五又是劝,又是哄。亚洁油盐不进,耷拉脑袋,不吭声,在旁边生闷气。王老五见亚洁怨气不消,对亚洁说:“这样吧,你信不过我,我给你出一张借条。算我借你两万块钱,啥时你两万元钱到手咱俩再结婚。我不给你钱,你也别让我上床,我也沾不着你的边,这行吧?”王老五当即写好借条交给了亚洁,亚洁这才露出笑容。到外面卸车的时候亚洁才有了话。车门一打开亚洁“啊!”的一声,脱口而出:“这么多呀!”车里大箱小箱,左一包,右一包,满满登登,整整装了一车。有乐队用的锣鼓镲、录放机、音箱;有扭秧歌用的头花头饰,戏装、男女秧歌服、扇子和手绢;有农家书屋用的和种植业、养植业等一些书籍。王老五和司机往下抬大鼓、音箱,亚洁往下搬秧歌服……亚洁顺手打开一箱秧歌服,惊呆了,禁不住地说:“这么好看!这么华丽!这么高档啊!”王老五脸上也乐开花了,两只眼睛瞪溜圆地瞅着亚洁,笑嘻嘻地甜甜地说:“那一箱服装是专为你定制的。你要穿上能美出大鼻涕泡来。”亚洁紧忙左一件,右一件往出拿,一件件往身上比划,橙、黄、白、绿、青、蓝、紫一共是七套。亚洁越往身上一件件试服装,王老五两眼睛越直勾勾的盯住不放……司机一看王老五那憨憨的样子也禁不住地傻笑起来……四红日西下,红光四射。血红血红的霞光抹在村落田野……“滴滴喇哒,滴滴喇哒,滴哒喇哒滴滴喇哒……”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锣鼓声打破了小屯的沉寂。小屯活跃了!小屯沸腾了!亚洁家门前的空场扭起了大秧歌,人们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大人孩子,会扭的,不会扭的都走进秧歌队跟着扭,跟着学,乐颠颠的跟着蹦蹦哒哒。人们就是尽情地扭,尽情地玩,欢乐的笑声回荡在小屯里……亚洁是秧歌队打头的,王老五是秧歌队的指导。王老五吃住在表弟家,天天到秧歌场手把手的教人们扭秧歌。王老五教的是吉林大秧歌,他把吉林秧歌和本地传统秧歌结合起来,编了一套自己秧歌队的步伐。吉林大秧歌比较难学,里边有造型,有舞蹈动作。特别是男女双蝶双舞的动作不好掌握,王老五和亚洁就一遍遍作示范,让屯里人学。王老五和亚洁的示范动作还是很到位的。王老五整个身子向下蹲,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右手高举扇子,来回舞动;左手顶着手绢,手绢在指尖上飞速转动。亚洁身子直立,左手扶着王老五的肩膀,右手舞动扇子。俩个人的扇子在头顶来回摆动,身子随着乐曲有节奏的晃动。扬起而又舞动着的紫色白边扇子,一来一往就像飞来的两只蝴蝶来回追逐,又像两只惺惺相惜的蝴蝶戏弄花草。人们看得出神,笑得眉飞色舞。人们都跟着学,有时亚洁看不上眼的那个万大壮也来凑热闹。万大壮一看亚洁和王老五眉来眼去的,热热乎乎的,心里酸溜溜的。不是好气,又不是好眼的瞅着亚洁和王老五,当着屯里人说:“王老五是家雀下鹅蛋--装大屁眼子。”有一天中午,万大壮偷偷来到秧歌场。他看没人,用小刀在大鼓中心割了一道口子。在傍晚打鼓时,人们听鼓声不对劲,才发现鼓被人割个口子。只好把口子沾上,然后翻倒在下面去。后来人们都怀疑是万大壮干的。打这儿以后万大壮就再也不到场了。日子久了,秧歌越扭越好,扭秧歌的人越来越多,看秧歌的人也越来越多。小屯的秧歌震动了全乡,一到晚上南北二屯开车的,骑摩托的,骑自行车的男男女女都来看热闹,有人干脆下场扭起来。小屯可热闹极了……五王老五做梦都没想到,扭秧歌就是乐呵乐呵,玩一玩,没曾想玩大了。一年以后,城里的,乡下的,外县的都来取经,学习小屯扭秧歌的步伐。更让王老五想不到的是他接到市里通知,八月十五那天邀请小屯秧歌队到市人民广场进行表演。圆圆的月挂在天幕里,把一道道银辉像水一样泻下来,花草、树木、人群、整个广场都沉浸亮晶晶在辉光里。广场上有来自各地的八伙秧歌队,顶数小屯秧歌队受欢迎。观众里一层,外一层;人挨人,人挤人,站在后边的观众无论怎么跷脚只能是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大秧歌扭的浪,扭出了新潮。大秧歌一会儿扭,一会儿跳,一会儿舞,一会儿是造型,一会儿是“卷白菜心”,一会儿是“龙摆尾”……队形多变,花样翻新,变化莫测,人们看得眼花缭乱,情不自禁鼓掌叫好。有的人都忘记自己是观众,身子也随着鼓点有节奏地扭起来。每个扭秧歌的人都张开笑盈盈的嘴,好像在向观众问好;小扇在他们的手里就像腕关节镶上了轴承,摆动自如,轻盈而又有节奏;打开扇子舞起来就像蝴蝶纷飞,犹如万只蝴蝶齐聚蝴蝶泉……扭完秧歌夜已经深了。王老五把锣鼓镲送到亚洁家,把各种用品安置好,才算松了一口气。王老五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正要往外走。亚洁说:“你先等等。”随后,亚洁从兜里翻出那张王老五给她打的两万元钱的借条,顺手递给王老五说:“给,给你这破玩艺,我不要了。”王老五惊住了似的,反问道:“你怎么不要了呢?那你想要啥?”亚洁不加思索,娇羞地说:“我要你人!”紧接着又说:“我要你心!你给吗?”王老五回答得更干脆:“给!给!要啥给啥!”王老五和亚洁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皎洁的月色,银白的辉光,笼罩着小屯,小屯进入了梦乡……

作者简介:李德才原林甸县广播电视台副总编辑,林甸县作家协会理事。曾在新华社、《农民日报》、《北京晚报》、《黑龙江日报》、《东北经济报》等新闻媒体发稿数百篇,曾有文学创作稿见诸报端和刊物。著作有《情撒星空》、《乡土》、《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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