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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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近十年,从小学教师到副县长,兰辉都在做向忠诚的后盾。
小向说:“他当任何职务,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对别的贫困生,也一视同仁。柱根棍子,遍山家访,整成泥猴。光林涛读书,就帮补现金一万。他在我心中的定位,就是兄长。我也成了他的家人。”问小向,兰县和你结了对子吧?向忠诚勃然变色,觉出了隐约的功利设问:“结啥对子?他帮助人,就没想过回报,名利看得很淡,根本没有宣传欲望。”
球钱没几个,还把自己当“孟尝君”!这是父亲兰甲正老汉看不惯的一点。他模仿着兰辉的腔调:“妈地,多煮点饭,这些学生娃儿遭擎!”兰老汉肚皮里有官司:“家里缺钱,买菜又贵。我们又是回族,少油幸,这些学生娃儿吃饭胀得!”
“地震后,我们两父子的矛盾就相当大了。”老汉意见最大的,是兰辉不管自家门前雪,尽扫他人瓦上霜。北川死了那么多人,到处都可以安人,兰辉当时是政府办主任,安排这个扫地,那个倒开水,甚而还让一个在他家里蹭过饭吃的人,当上了副乡长。他管着那么多“油水”差事,他那读过大学的爱人周志鸿,老高中生的哥哥,读过技校的弟弟,倒晾在一边,凭啥嘛!
老汉儿出面,对兰辉说:“我不要你给他们找好哪样的工作,守个门,扫个地不行吗?”兰辉说:“老汉儿勒,叫他们自己找嘛!去打工,只会人家给你几个,不会你给人家几个。”“总要有人搭个桥嘛!吃不起饭,还不是丢你的丑!”坛口好封,人口难封。兰辉摇头:“我安了自家人,搁不平,矛盾就出来了!北川没工作的残疾人还很多,他们好手好脚的,比人家强嘛!”兰老汉冒火得很:“周志鸿是大学生,下了岗还没着落。不说兄弟姐妹,你也要把自己爱人管好嘛!”兰辉说:“她自己可以想办法,这样锻炼人哩!”兰老汉气得拍巴掌:“顽固!太顽固了!先人勒,我哪个对你说嘛!”以后再提这事,兰辉干巴巴一句“不得行”就把电话压了。家人说:“没一个靠得上他。”
采访中,我不认为兰老汉境界低,倒觉得他实在而可爱。至今,他还认为兰辉“迁到家了”。当电影制片厂的人告知老人,拟花万将兰辉搬上银幕时,老汉很不以为然:“兰辉搞了点点成绩,点点成绩。花这么多钱,划不着,还不如用来打洞子。”当真家国情怀,公私两分?一人“官门”,何以家为?但兰辉心里,却并非没有亲情。
废城北川,是兰辉心中的痛!妈妈曾在昏暗的灯下,夜夜辛苦折叠纸盒子个,挣辛苦钱盘娃娃。而今,走了都没见一面。多少次瓦砾边经过,恍惚听到母亲呼唤,捉迷藏的么儿快回!心里哭泣,泣中有诗:“行千里万里……思念挤满望乡台。”手机铃声,也是《遥远的妈妈》。
父亲,你曾光着膀子垂茶养家,一天要垂块茶,大冷天插出了汗。地震中还是人家救的你,三天没喝水,不孝儿唯有眼泪几颗几颗流。爸脚不行了,能不能帮找一个轮椅?不不不,饿饭都不“找”,找了我就遭了!宁愿自己掏钱买。买来个摇椅,算一点点孝敬吧。老汉想看堰塞湖,儿子爽约,湍然而逝。老汉昏厥:“儿呀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湖,咋就先走了啊!”
新北川大小广场多漂亮,女儿家脚都是痒的。周志鸿多想兰辉陪着去跳广场舞,回回答应,回回落空。有心陪妻,无暇兑现。出差在外,晓得给爱人买衣服,款式不咋样,大小很合身,审美不行,心中有人!
女儿欣怡,当年照片上木呆呆一个小人儿,转瞬成了高中生。
十天半月见不着父亲,多难受?问爸啥时能得闲?归来不见人花花。高考了,“稀客老爸”带来鱼汤和鸡,还是夜晚抽空来的。人难见,心牵挂。爸爸太拼命了,可别哪一天倒在岗位上!千千心结竟成真,泪飞顿作倾盆雨!
儿子、丈夫、父亲的角色,内敛于心!徇私,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呕心血鞠躬尽痒民颂扬
信念,是对肉体凡胎的支撑。
忠诚,可以铸成特殊材料。
兰辉得了痔疮、肛痿,难受至极,将难言之隐告之陈国兴:“陈哥,昨晚恼火得不行,底盘漏油,肠子都掉出来了。手塞进去,转一下,又才好点。”相识20年的安监局长陈国兴,在非正式场合,兰辉称之为“陈哥”,陈国兴则叫这位顶头上司“兄弟”:“兄弟,病拖不得了!”
到这步田地,兰辉还是扛着,公为重,病为轻。
兰辉喝了不少中药,无效,医院。拖久了,肛周脓肿,连痔疮带脓肿刻去一块肉。术后大小搜关,一道道地过,恼火哟!
本以为,兰辉好不容易有个“耍伸”的机会,个把月里,好好养伤吧。熟料,一拆线,伤口见血,这人签下离院责任书,又出现在办公室,太“日隆”了嘛!同事关照:“兰县,走路步子不要太大,免得一绷,下面伤口又开了!”
几天后,5月22日,兰辉收到一条气象短信,北川将有中到暴
雨,顿时绷紧了神经。每年80%的安全事故,都发生在道路交通上。北川路况这么差,开不得玩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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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党建读物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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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校对姚伦学
编辑黄雅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