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甸往事ll董谦老张家的喜鹊孩

这是发生在渔场张巨田家的一个真实的喜鹊故事。

他们两口子时常想起来就跟别人讲述这个喜鹊故事,言语之间饱含着他们二人对那只喜鹊的爱恋和怀念,于是我就写了这个《老张家的喜鹊孩》。

老鸭场前边有一带大杨树,杨树林子又高又密,林权归属胜利村管理,树林的紧北头挨着渔场住户人家门前的菜园子。

北方的喜鹊们就在那个大树林带里搭建了许多圆圆的喜鹊窝,它们在那里生儿育女,繁衍后代。

他们一年四季都不离开那个大树林带,冬天的原野上,它们会成群结队地落在雪地上,给寒冷枯躁的高寒地区增加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那个大树林子的北端是一个小小的渔村,渔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这些勤劳善良的人家和树林里的喜鹊们相处的十分和谐,喜鹊们常常落在他们的房顶或园子里觅食玩耍,他们从来都不去伤害他们。

有一年的夏天,一户老陈家的孩子在南树林子里拣到了一只翅膀受了伤的小喜鹊,这是一只刚刚从树上掉下来的还不会飞的喜鹊崽子,身上的羽毛还没长全,两只长长的腿脚还没长硬实。

孩子看见它的时候,它并不慌张,而是蹲在树下张着嘴巴悲哀地叫了一声,似乎是有委屈要跟孩子述说。

这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被可怜的小喜鹊的叫声打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喜鹊捧在手里仔细打量着,发现小喜鹊的翅膀的膀根上出血了。

也许是同命相连吧,那个孩子很心疼那只受伤的小喜鹊,他知道那只小喜鹊是从树上的喜鹊窝里掉下来的,

他本来可以爬上大树,把小喜鹊送回窝里,想一想,想起了大人们用黄瓜籽喂养受伤的小鸡小鸭,他就把小喜鹊给带回家了。

他想给小喜鹊治好摔伤再给他送回窝里。孩子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他家的后院邻居党妈妈党文华,便向党妈妈询问黄瓜籽喂养受伤的小鸡小鸭的事情,党妈妈知道孩子的用意之后,便接过小喜鹊看了看,说,你不会喂,给我吧,我帮你喂养。

孩子就把小喜鹊交给了党妈妈。乡村里的妇女们都会喂养小鸡小鸭的,党妈妈找来黄瓜籽象喂养小鸡崽子一样,掰着小喜鹊的嘴丫子,把一枚枚黄瓜籽喂给小喜鹊,喂着喂着,那个小喜鹊的翅膀就硬实了起来,两只长腿也一弹一弹地有了力气。

半碗黄瓜籽还没喂完小喜鹊就完全恢复了健康。小喜鹊会飞了,小喜鹊会叫了,小喜鹊叫起来的声音听起来也各外地响亮和快乐。

看看已经好利索的小喜鹊,党妈妈让孩子把小喜鹊送回南树林带的喜鹊窝里,那个孩子抱着小喜鹊来到了南树林子里,把小喜鹊放飞到那一片高高的喜鹊窝里,让它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妈妈爸爸。

小喜鹊在树枝上飞来飞去的,看着一大片喜鹊窝窝,想不起来哪个窝窝是自己的家。小喜鹊拍拍翅膀竟然一直飞回了党妈妈的家里。

从此,小喜鹊就再也不走了。

从此,党妈妈家里除了那些小鸡小鸭小猫小狗的,还多了一只小喜鹊这样的孩子。

到了秋天的时候,小喜鹊就变成大喜鹊了,它的身材就跟原野上那些大喜鹊一样,朝气勃勃,激情焕发,走路、飞翔,混身带着一种野性的魅力。

党妈妈原以为小喜鹊毕竟是原野里活物,树林和田野才是它的家,在此住上几天就得回到树林里和田野里,家里的门窗敞开着,任其来去自由。吃饭的时候,也给小喜鹊预备一只饭碗,摆上它爱吃的东西,让他自己选择。

小喜鹊天天陪着党妈妈和老爸爸张巨田,竟然常住沙家浜不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党妈妈睡在炕上,小喜鹊就蹲在屋内的晾衣绳上睡觉。

天亮的时候,小喜鹊起得早,就落在家人的枕头边上用嘴巴轻轻地蹭着家人的耳朵、鼻子、眼眉,它想把人们从梦中叫醒,

看看家人们还不想起来,它就拍拍翅膀喳喳喳地叫几声。家人们都醒来的时候,它就飞到窗玻璃跟前,用嘴巴轻轻地敲打着窗玻璃,那意思是想出去散散心,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开开窗,小喜鹊出去玩一会儿,转几圈,叫几声,回来的时候,看见窗户关上了,就用它的嘴巴在玻璃窗哒哒哒地继续敲窗玻璃,告诉家里人赶紧开开窗户,它回来了。

养惯了小猫小狗的人家冷丁养只小喜鹊,还真是挺稀奇的事情,因为小喜鹊毕竟是个天上飞惯了的野生动物,能天天跟个小猫小狗一样地跟家人和谐相处,看得出来,这个小喜鹊是通人性的,这个小喜鹊是个很有良心很知道感恩的“小孩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家人们发现小喜鹊最爱吃的食物是蝲蝲蛄。

小喜鹊的爸爸在渔场里上班,晚上散步的时候看见场部房山头的日光灯下面有许多蝲蝲蛄,就捉了一些留着回家给小喜鹊吃,

没成想,小喜鹊看见蝲蝲蛄就像人们看见了大闸蟹和鲍鱼翅一样兴奋,吃得香甜,吃的潇洒,吃的风卷残云,吃的无所顾忌。

小喜鹊的爸爸看它这样爱吃蝲蝲蛄,就经常去给它捉蝲蝲蛄吃。有时吃饱了,吃顶脖儿了,吃不动了。

小喜鹊就把那些吃不了的蝲蝲蛄叼到柜子底下,或者叼到当院的仓房里,找个地方集中存放起来,等自己饿了再去享受蝲蝲蛄大餐。

小喜鹊看看家里人这样地喜欢它,照顾它,他就越发地学的乖巧起来。小喜鹊的爸爸去上班,他就跟在爸爸的身后边去为他送行,它一边送一边拍打着翅膀为爸爸唱歌,“喳喳喳、喳喳喳、喳喳喳”,

听着那歌声就好像是一首儿歌:好爸爸、好爸爸,上班啦、上班啦,快走吧、快走吧!有时他贪玩了落在后边很远很远,

就张开翅膀飞翔起来,飞落到老爸爸的前边落在地上,扇着翅膀喳喳喳地叫喊着,那叫声好像是说:快走吧,快走吧,落后啦,落后啦!

有时候,老爸爸不想让它跟着到他的办公室里去玩,就命令小喜鹊:回去吧,回去吧!它就会很听话地飞起来,在老爸爸的头上盘旋一圈就飞回去了。

小喜鹊飞回去的时候,有时候它的妈妈不在家上别人家去了,他找不到党妈妈了,就会张开翅膀在村子里到处寻找。

找不着妈妈了就飞到野外自己玩一会儿再回家来找,实在找不着了,就飞到老爸爸的单位去,落在老爸爸的办公室窗口,敲着老爸爸的窗玻璃,想跟老爸爸俩说点什么,让老爸爸陪它玩耍。

老爸爸的办公室里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同事,他不想让小喜鹊进屋来打扰别人,就隔着窗户打着手势撵它回去。可是小喜鹊就是不回去,就站在窗台上不停地敲打着窗玻璃,不停地叫喊着。

老爸爸的同事们看见小喜鹊站在窗外边,就打开窗子让它进来。小喜鹊看见窗户打开了,并不急于进屋,而是站在窗坎儿上先伸头伸脑地仔细打量一会儿,它会将自己的身子和头嘴低下好几度,象跟屋里人敬礼一样,不停地点着头打着招呼很礼貌地样子。

老爸爸怕它来影响工作,就挥挥手说:回去吧,别在这瞎闹啦!小喜鹊对老爸爸的话并不听取,还是执着地站在窗台上不走。同事们都不希望小喜鹊走,都很友好地叫小喜鹊进屋来。

小喜鹊看看老爸爸的眼神没有再撵它走的意思,就弹弹跳跳地来到老爸爸的办公桌,再弹弹跳跳地窜到老爸爸的肩膀上,蹲在老爸爸的肩膀头歪着脖子看着办公室里的那些不太熟悉的面孔。

老爸爸感到小喜鹊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就伸手拍拍小喜鹊:快走吧,别在这儿瞎闹啦!就把它给撵走了,小喜鹊回头看看老爸爸和屋里的人们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小喜鹊回家看看党妈妈还是没在家,就飞到南树林带里,它知道它的党妈妈没走远,就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家里,它干脆就蹲在树林里最高最高的那棵大树上,蹲在这棵大树上,各家各户的门窗都能看见,它等党妈妈从别人家出来的时候,它就能找到了。

小喜鹊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找到了他的党妈妈。它看见了自己的亲人就会跟在亲人的后面回家,饿了就去自己收藏蝲蝲蛄的地方将那些它最喜欢吃的美味佳肴翻出来,美美地饱餐一顿。

吃饱了就进屋陪着家人们玩耍。家人躺着,他就蹲在枕头边上陪着,家人坐着,他就蹲在肩膀上陪着。家人上园田地去干点什么活计,它就跟在家人的后面陪伴着。

总之,小喜鹊能够随时随地地掌握家人的各种信息,不管家人在什么位置,它都能通过各种侦察手段,掌握家人的行踪。

有一次,小喜鹊的老爸爸在草甸子上因为放牧的事情跟一个不讲理的小羊倌发生口角,那个小羊倌拿挥起了羊鞭子要抽打老爸爸,老爸爸想没收小羊倌手里的羊鞭子,两个人在草甸子上来来往往地周旋着。

老爸爸年纪大,小羊倌年纪小,老爸爸没抓住小羊倌,反而挨了小羊倌几鞭。正在周旋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小喜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它像一只箭一样地冲到小羊倌面前,

用它的嘴巴和翅膀只用两个回合就把小羊倌给呼啦蒙了,老爸爸趁机夺过小羊倌手里的鞭子,“咔嚓”一下将鞭杆撅断,随后把他的羊群赶回了场部。以小羊倌破坏草原的罪名罚了他两只羊。

那只小喜鹊在党妈妈的身边生活了整整一年,在以后的日子里,小喜鹊几乎就不在党妈妈跟前了,他通过党妈妈认识了很多的邻居们,

村里的人们都认识了小喜鹊,孩子们都知道小喜鹊喜欢吃蝲蝲蛄,孩子们都去甸子上寻找蝲蝲蛄留给小喜鹊来吃。

村子里的大人孩子都熟悉了它,都喜欢它,小喜鹊就在各家邻居的家里跟他们交朋友了,常常不回家过夜,有的人家孩子不让小喜鹊走,就提前把窗户和门关起来,不叫它走,

小喜鹊就随遇而安的住在了人家的柜台上或晾衣绳上。有的时候它就在野外的大树上住几天。

党妈妈有时候忙的就想不起来小喜鹊,心想,本来小喜鹊是个野生的动物,愿意哪儿野去就自己野去吧。

有一天,小喜鹊秃着两只翅膀蹦蹦跳跳地回来了,两只美丽丰满的翅膀不知道被谁给剪掉了,光秃秃地裸露着白茬儿,脖子上的羽毛也被人用剪子给铰的长短不齐,狼狈不堪。

小喜鹊的样子很凄凉很惨淡,站在窗前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羞于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那样真是狼狈之至。

转眼间天气就变得冷起来了,天凉了,叶黄了,刮风了,下雪了,人们忙着秋收,忙着打场,忙着收芦苇,忙着下苇塘。

党妈妈和老爸爸没心思关顾小喜鹊了,他们把小喜鹊圈在屋里不让它出去。

每天早晨党妈妈都要特意把窗户和门关的严严的,嘱咐小喜鹊别出去,告诉它外边天冷别冻着。可是小喜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了,失踪了。几天之后,党妈妈突然想起了小喜鹊:怎么好几天没看见小喜鹊了,这孩子又蹽哪儿去了?

整整一个冬天过去了,小喜鹊再也没回来过。有人说小喜鹊自己跑丢了,有人说,小喜鹊是叫猫狗给祸祸了。

有人说小喜鹊叫老鼠给咬死了,有人说小喜鹊是回归自然了,还有人说,小喜鹊是被别人给剪掉了翅膀,趁党妈妈不在家小喜鹊自己钻出屋来被小羊倌看见了给整死了。

总之,那只小喜鹊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小喜鹊肯定是死了,如果不死,小喜鹊肯定会回来的,小喜鹊会永远记住党妈妈的,小喜鹊会永远记住这个家的!

喜鹊的怀念就这样变成了永久的怀念!

作者简介:董谦,先后从事过农民、乡村教师、县志编辑、县委办公室秘书;县文化局副局长、文体局局长;县文联副主席,县作协主席;黑龙江萧红文学院首期作家班学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第一二三四届签约作家。业余文艺创作以来,先后发表各种诗歌、散文、小说、戏剧、曲艺、电影、电视剧等各种文体的文艺作品约万字,出版文集七部,先后获得过国家文化部、黑龙江省政府、黑龙江省委文艺大奖、文艺精品工程奖和戏剧创作奖若干项。退休后曾被县委县政府评为林甸县杰出人才。林甸作家协会主席。

林甸往事公众


转载请注明:http://www.gangzhounongzhonga.com/gznz/5690.html